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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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娅心喜欢林初见,林初见喜欢黎鸽,这放在小说里就是一出让人津津乐道的三角恋,我却不能把它当小说来看,因为我是三角恋的一角。
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?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当偶像剧女主角,看来,最有机会得奖的不是他们,而是我。
“不会!绝对不会!”他见我态度软化,兴奋地一把将我抱在怀中,“黎鸽,谢谢你!谢谢你!”
想不到的是,今年暑假,他竟然违背誓言,跑到徐娅心爸爸的公司上班,两人朝夕相处,有说有笑,见到他们开开心心亲密无间地逛了商场以后,我跟林初见提了分手。
可我不能说。
我知道街上很多人都在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们,可那又怎样呢?我原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。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的头条热搜——失恋少女当街咆哮。
看吧,其实生活中是有很多狗血的事情的,只是我一直缺少了发现狗血的眼睛——
“不用谢,我这是为民除害。你这张祸害人心的脸,如果没有我的英勇就义,还不知道要出去祸害多少纯情少女呢?”我的心终于轻快了几分,言语间也恢复了平常的状态。
原以为我提分手,林初见会一如往常地万般挽留,然后我俩和好如初,哪知道,我玩砸了。
我想,任何女孩儿都没有办法接受男朋友有一个这样的青梅竹马,她漂亮,她妖娆,她懂得在男孩面前示弱,更深谙撒娇的真谛。如果她喜欢的人不是我的男朋友,我可能会佩服这样一个女孩儿,可惜没有如果,我对她只有敌意、敌意以及百分之百的敌意。
“黎鸽,你有那么怕见到我吗?”
可阻挡我们相爱的并不是死。
话没出口,就变成眼泪流了下来。
我想,我也是。
我涨红着脸,拼命想挣脱,却拗不过他的力气。
“那我说,林初见,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我推开他,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,“你还记得分手时我说过的话吗?我的感情世界里永远容不下第三个人,哪怕我再喜欢你,我也接受不了徐娅心的存在。”
“我说过,我和徐娅心没有什么,我和她只是父母们的一厢情愿,我不喜欢她,也不会接受这种撮合。黎鸽,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?”
“黎鸽……我会好好爱你,保护你,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?”林初见眼神诚挚专注地看着我。
爸爸的婚内出轨、私生子,妈妈的异国恋,我和林初见的相识,还有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我和林初见之间刷存在感,把紧身连衣裙当成自己皮肤一样的徐娅心。
知道我跟林初见分手以后,易甜就没少张罗着让我们俩见面,可我每次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逃脱。
“黎鸽,你干吗一直躲着我?”
“怎么?逍遥快活这个词语用得不好吗?那我换个词,祝你们白头到老,幸福到永远,总可以了吧?”
林初见听见我这话,好气又好笑:“你到底会不会用词啊,什么叫逍遥快活?”
我有些委屈,站在原地。
我爱吃黄瓜炒火腿,可又不爱吃黄瓜,他就每次把黄瓜夹到自己的碗里;我爱吃洋葱炒肉,可又不想吃洋葱,他就把洋葱夹到自己碗里;我爱吃甜筒,却不喜欢吃奶油上面的花生,他就把上面的花生吃光再递给我。
“不,不可以。”他再一次拉住了我。
他越过我,走到我前面转过身来。他的表情有些忧伤,城市各色的灯光给他笼上一层薄光,显得虚幻又美好。
以前,我以为我是有绝对优势的那方,后来才发现,我早就踩在悬崖边,每退一步都有石子儿落入深渊,只是我一直天真地没有发现。
“我没有躲着你。”我倔强地别过头不看他的眼睛,我怕里面的深情会让我无底线地让步,最终退无可退。
真的,我真的认为我们到死都会相爱的。
见到我这个模样,林初见有些手足无措:“怎么啦?”
这世上所有的三角恋,都有占尽优势的一方。
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让我瞬间失神,我竟然就这样让他拉着,忘了去挣脱。
“黎鸽。”
我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,我知道,我爱惨了他,爱到一看到他认真就没法儿拒绝。
我终于转过头看着他,曾经认为灿若繁星的眼睛里,有着让我心疼的悲伤。于是,我红了眼眶。
这一酸,把分手的这段日子,我对他的想念都勾了出来。
我甚至连墓志铭都想好了,简简单单五个字——死了都要爱。
认识林初见是一个很狗血的开始:我抱着书路过篮球场,他一个球砸了过来。我抬头,他抱着篮球,笨拙地说不好意思。我说别不好意思啊,真不好意思就请我吃饭啊!
所以,此刻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身后这个好久不见的人。
“我很累了,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!”我转身离开,却被他从身后抱住,怎么也挣脱不开。
“那你看着我。”林初见用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。
林初见有些无奈:“黎鸽,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啊,我跟那个徐娅心什么事都没有。我一点都不喜欢她,现在、从前、以后,我都不会跟她有一毛钱关系,那次去商场也是被我爸逼着去的——你知道我家和她家的关系,我得给我爸面子。”
林初见,我的前男友。
相信?
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,然后迎上他的视线,也无比认真地问他:“你和徐娅心,真的不会有下次了吗?”
我曾经笃定地相信着那些爱我的人,换来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。
“黎鸽,我真的很爱你,真的!”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,那里面有掩饰不住的悲伤。
从KTV出来,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,家肯定是不想回的,包厢更是不想踏回半步。
熟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,我的鼻子竟然有点酸。
“你们都说爱我?可你们哪一个真正地为我好过?就像我的父母,他们一边说着爱我,一边出轨、偷偷离婚,他们让我每天活在谎言当中,这就是爱?就像你,你每次都跟我说你和徐娅心没有什么,可是呢?我看到了你们在一起说说笑笑逛商场,看到了你们一起参加我朋友组的局,看到了她挽着你的胳膊,你没有拒绝……林初见,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爱吗?这就是你们要让我看到的爱吗?那你们的爱,会不会太虚伪了一点?”
我挣脱开他的怀抱,看着他,不知不觉中,再一次泪流满面。
“黎鸽,你别哭,都是我的错,都是我不对。”他慌乱地抱着我,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焦急,“只要你不哭,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,好不好?”
这一吃,就从第一顿饭,到了后来,每一顿饭都腻腻歪歪地在一起吃。
我觉得有些委屈,一点点后退:“你离我远点,跟你那个徐娅心逍遥快活去吧……”
“你没躲着我,你现在是干吗去?”林初见伸手一把抓着想要偷偷溜走的我。
“我不放手,我放手,你就跑了。”林初见抓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。
我想念他在夏天的时候,把手挡在我的头顶傻不拉叽地给我遮太阳;想念他的上衣口袋总是特别大,走在马路上的时候,他总是把我的手握着塞到口袋里,在我的手心塞进几粒我爱吃的糖果;想念他打篮球每次投篮得分的时候,冲我抛来的得意的目光;想念斗嘴时,他用手围着我的脖子,逼着我求饶以后,落在我额头的吻;想念大风天、下雪天时候,他怀抱里的温度;想念他看到我不好好吃饭的时候,训斥我,像训斥个不乖的孩子……
我这么想他。
“你呀,总是这么言不由衷。”他在我耳边轻声说,“黎鸽,你要是像我这样喜欢你,你就能够知道,为了你我已经病入膏肓了。”
“开玩笑吧你,我为什么怕见你啊?”
让我意外的是,林初见竟然没有任何反应。
我转过身看着林初见,就像看到了在我面前拼命解释的父母。
被父母豁开的伤口还在流着血,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和他去纠缠。
最重要的是,我知道他此刻,正跟在我的身后。
我和林初见在一起的时候,她有事没事就惹我们俩吵架闹脾气,可林初见跟我发过誓,自己绝对不会喜欢徐娅心,也绝不会跟她有任何牵扯。
“得了吧你,跟我这儿演什么戏啊……是不是也要给你颁一个最佳男主角奖?”我看着林初见,想说,比起我爸,你的演技还差点儿。
更有缘的是,我们不仅在一个班,还在同一个辩论队,并肩打了不少比赛,还获了很多奖,搞得后来别的学校一听见我们俩组合打辩论,都恨不得直接弃赛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我砸懵了,消沉了好一阵子。
我觉得我们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我所有不爱吃的,他都爱吃,无比互补,无比般配。
“黎鸽,对不起,我不知道你家里……我……”
听完我的话,他愣住了。
很久以后,我很后悔自己在这一刻没有把全部的爱都告诉给林初见听,这让我少了许多说爱他的机会。
“爱?”这个字,我今天听到了太多遍。
我以为就我们俩这样稳定发展的关系,结果一定是手牵着手走向婚姻的殿堂,再生一对可爱的儿女,到死都要埋在一起,一生一世永不分离。
“你别拉着我,赶紧撒手!”我头也没回,压根不想看他一眼。
“现在你知道了,林初见同学,你可以放我走了吗?”